当蓉城遇见香江

作者: 南江雨

  “爸,妈,你们回来啦!”
  夏永诚刚掏出钥匙,家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自家闺女夏涵曦穿着围裙,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伸手就把他手里的公文包接了过去,又弯腰从鞋柜里拿出拖鞋。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家涵曦今天这么懂事?”夏永诚受宠若惊,一边换鞋一边打量女儿。

  “哎呀,爸爸,你的小宝宝一直都很懂事的好不好!”夏涵曦抱着父亲的胳膊撒娇,声音甜得能齁死人。
  周曼没接女儿递过来的拖鞋,径直走进客厅,鼻子嗅了嗅,目光扫过餐厅桌子上那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电火锅,里面红油翻滚,旁边摆着几盘肥牛卷和丸子。
  她转身,一口地道的四川话脱口而出:“老夏嘞,今天这顿饭,怕是鸿门宴哦,不敢随便吃。”
  夏永诚洗完手坐下,看着满桌的菜,又看看女儿那张写满殷勤二字的脸,心里明白了七八分。
  “涵曦啊,有啥事你就直说吧。你这又是做饭又是接包的,爸和你妈这心里头,慌得很。”
  夏涵曦立刻站直,双手交叠放在身前,来了个九十度深鞠躬,抬起头时,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尊敬的父皇大人,母后娘娘!您们的小棉袄十年寒窗苦读,离家四年,终于学成归来了!所以……我打算出去旅个游,庆祝一下!”
  周曼夹了一筷子肥牛,眼皮都没抬:“去哪儿?”
  “香港!”夏涵曦声音瞬间拔高,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但随即又弱了下去。“不过嘛……这个……出行经费,可能需要二位大领导……稍微支援那么一点点。”
  她立马掏出手机,点开做好的攻略,献宝似的递到父母面前:“你们看,我都计划好了!住宿、行程、美食打卡点,清清楚楚!绝对不乱跑,不乱花钱!”
  夏永诚看着面前翻滚的红油火锅,又看看女儿手机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行程,叹了口气:“涵曦,你先跟爸交个底,今天这顿饭,值多少钱?不然爸这心里没底,这筷子都不敢往下伸。”
  夏涵曦缩了缩脖子,伸出五根手指,小声嗫嚅:“五……五万……行吗?”
  “啪!”

  周曼直接把筷子往桌上一放,起身就要走。
  “妈!妈妈妈!亲爱的妈妈!别走啊!”夏涵曦一个箭步冲上去,死死抱住母亲的胳膊。
  “您看,我爸,堂堂主任医师,业界权威!您,知名大学教授,桃李满天下!您们这么优秀的父母,唯一的闺女大学毕业想出去见见世面,要五万块赞助费……不过分吧?对吧,爸?”
  她拼命朝父亲使眼色。

  夏永诚接收到信号,轻咳一声,刚想帮腔:“老婆,你看孩子……”
  “夏永诚!”周曼一个眼神扫过去,“你眼睛抽筋了?还是想跟她一起跪搓衣板?”
  夏永诚瞬间噤声,给了女儿一个爸尽力了的眼神,默默低头涮他的丸子。
  夏涵曦的脸立刻垮了下来,抱着周曼的胳膊摇晃:“妈……我求你了嘛……”

  周曼重新坐下,看着女儿:“想去香港玩,可以。”
  夏涵曦眼睛瞬间亮了。
  “但是,”周曼话锋一转,
  “回来之后,立刻、马上去上班。工作我跟你爸已经托人给你安排好了,省舞蹈团,多少人挤破头进不去。”
  夏涵曦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声音带着哭腔:“啊?妈!能不能缓两个月?我才刚毕业……”
  “缓?”周曼挑眉,“缓到你把这五万块玩完了,再找我们要钱创业?还是考研?夏涵曦,你妈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你这点小心思,趁早给我收起来。”
  夏涵曦求助地看向父亲。
  夏永诚无奈地摊手:“闺女,这事儿……你妈说了算。省舞蹈团,稳定,离家近,多好。”
  “哪里好了!一点自由都没有!”夏涵曦嘟着嘴,一脸不情愿。
  “自由是建立在经济独立基础上的。想玩?可以,自己赚钱去。”
  周曼语气斩钉截铁,“两条路,一,拿钱去玩,回来上班。二,继续在家当你的米虫,但别想有什么额外开销。选吧。”

  夏涵曦看着面无表情的母亲,又看看爱莫能助的父亲,再想想魂牵梦萦的维多利亚港和迪士尼乐园,内心挣扎得像锅里的丸子。
  最终,她悲愤地拿起勺子,在火锅里狠狠捞了一勺肉,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认命:“……行!五万!上班!我卖身了!”
  同一时间,香港,中环,安盛集团顶层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闻名世界的维港夜景,璀璨夺目。
  沈政东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指尖夹着一份文件。
  他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身形挺拔,即使坐着也难掩迫人的气场。灯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俊美得有些不真实。
  “康华那边,董事会的意见很大?”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冷冽。
  助理陈默恭敬地站在桌前,递上另一份文件夹:“是的,沈董。几位元老对您提议引进德国新型医疗设备的方案持反对意见,认为成本过高,回报周期太长。”
  沈政东轻嗤一声,将文件随意丢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告诉他们,要么按我的方案执行,要么,我会考虑增持股份。”
  陈默心头一凛,知道这位年轻的老板绝不是在开玩笑:“明白,我会处理。”
  沈政东私人手机响起,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上冷峻的线条柔和了些许,按下接听。
  “爷爷。”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老者声音:“政东,明天晚上,回山顶吃饭。”
  “明天有个跨国视频会议,可能……”
  “推掉。”沈老爷子直接打断。
  “周家的那丫头也从英国回来了,她爷爷跟我提了好几次,你们年轻人,多接触接触。”
  沈政东的眉头不耐的皱了一下,语气依旧平稳:“爷爷,我最近刚回国,真的很忙。”
  “再忙,终身大事也不能耽误!就这么定了,明晚七点,别让我们一大家子人等你。”说完,不等沈政东回应,直接挂了电话。
  沈政东放下手机,眸色沉静,看不出情绪。
  陈默小心翼翼地开口:“沈董,周小姐那边……”
  “安排一下,明晚七点,回山顶老宅。”沈政东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流光溢彩的城市,“另外,帮我查一下,最近还有哪些适龄的名媛,被老爷子惦记上了。”
  “是。”陈默应下,心中为那些被沈老爷子看中的各家千金默哀了一秒。被这位太子爷记上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沈政东看着玻璃上倒映出的自己,眼神锐利。
  联姻?可笑。他沈政东的人生,还不需要靠女人来锦上添花。
  只是,老爷子那边的压力,确实需要找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或许,是时候放出些烟雾弹,或者……找个合适的挡箭牌了?
  他转身,拿起外套:“走吧,去半岛,宇凡约了喝一杯。”
  “是。”
  城市的另一端,夏涵曦一边咬牙切齿地往行李箱里塞衣服,一边对着手机银行里刚刚到账的五万块卖身钱发誓。
  “香港!等着!姐姐我来了!不玩个够本,对不起我即将失去的自由!”
  半岛酒店顶层的酒吧,灯光暧昧,流淌着低回的爵士乐。

  周宇凡陷在柔软的卡座里,左右各依偎着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
  他刚抿了口酒,抬眼就看见沈政东高大的身影穿过散座区,径直朝这边走来。
  “啧,稀客啊。”周宇凡笑着拍了拍身边女人的腰际,“宝贝们,先自己玩去,我和沈少谈点事。”
  两个女人识趣地起身,带着香风袅袅离开。
  沈政东面无表情地在周宇凡对面坐下,将车钥匙随手丢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扯了扯领带,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侍者立刻上前,他摆了摆手:“单一麦芽,不加冰。”
  “火气不小啊,沈老板。”周宇凡晃着酒杯,揶揄道,“你这才回国接手安盛多久,日理万机的,怎么有空跑来这里喝酒?”
  酒很快送来。沈政东端起酒杯,仰头喝了一大口,琥珀色的液体滑过喉结,带来一阵灼热。
  “老爷子开始催婚了。”他放下酒杯,言简意赅。
  周宇凡愣了一下,随即失笑:“我当多大点事。催就催呗,你都二十四了,在我们这圈子里,这把年纪考虑结婚不是很正常吗?早晚都得走这一步。”
  “正常?”沈政东抬眼看他,眼神锐利,“娶一个门当户对,但毫无感情的女人回家,每天面对面演戏,你不觉得狂躁?”
  周宇凡被他问得一噎,摸了摸鼻子:“话是这么说……可我们这样的人,婚姻本来就是资源整合,强强联合。爱情那玩意儿,太奢侈了。你看我爸妈,还有你爸妈,不也这么过来的?”
  “那是他们。”沈政东语气冷淡,“我不想。”

  周宇凡身体前倾,仔细打量着好友的神色,脸上露出玩味的表情:“不对啊,沈政东,你这反应不太对劲。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在外面经历过什么撕心裂肺的爱情了?被哪个女人伤了?所以才这么抵触?”
  沈政东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没有。”
  “真没有?”
  “要是有,”沈政东斩钉截铁,“我就直接带她回来,摆在老爷子面前,省得他天天念叨。”
  周宇凡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脸上露出一个极其欠揍的坏笑,压低声音:“沈政东……你他妈不会……到现在还是……处男吧?”
  “咳……”沈政东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呛了一下,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是你?来者不拒?”
  周宇凡不但不恼,反而笑得更欢了:“哟,急眼了?被我猜中了?不是吧阿sir,你这条件,耶鲁高材生,安盛太子爷,长得跟拍偶像剧似的,居然守身如玉到现在?说出来谁信啊!”
  沈政东懒得理他的调侃,抿了一口酒,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冷静:“我有洁癖。身体上的,还有精神上的。”
  他顿了顿,看向周宇凡,眼神深邃:“我真心爱的人,我不会放她离开。我不爱的……碰一下都觉得难受。和不爱的人生活在一起一辈子。神经病啊?”
  最后那句神经病啊,不知道是在说周宇凡,还是在自嘲。
  周宇凡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他放下酒杯,语气带着几分认真,又带着几分不可思议:“哥们儿,说真的,你这想法……挺纯情的。但是你得知道,在我们这个圈子里,你这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念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他指了指周围奢华的环境,又指了指自己:“看看,我们身边是什么?是诱惑,是利益,是身不由己。”
  “爱情?那是最不值钱,也最奢侈的东西。你沈政东想要,可你这身份,你背后的沈家、林家,允许你要吗?”
  沈政东沉默着,晃动着杯中的酒液,冰球撞击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维港的霓虹透过玻璃,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
  “总会有办法。”他低声说,像是对周宇凡说,又像是告诉自己。
  “办法?”周宇凡挑眉,“要么你足够强大,强大到能无视所有规则,包括你爷爷定的规则。要么……你就找个合适的挡箭牌,先把眼前这关糊弄过去。”
  “挡箭牌?”沈政东抬眼。
  “对啊,”周宇凡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找个看得顺眼,背景干净,好控制,又不会缠着你不放的女人,签个协议,假装交往,或者干脆结个婚,应付家里。等风头过了,或者等你找到你的真爱了,再给笔钱打发走。这招,圈里又不是没人用过。”
  沈政东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找个女人演戏?

  他本能地有些排斥。但比起被老爷子安排一个甩不掉的正牌女友或者未婚妻,这似乎……确实是个折中的办法。
  只是,去哪里找这样一个看得顺眼、背景干净、还好控制的女人?
  他脑海里闪过那些刻意接近他的名媛千金,矫揉造作,目的明确,让他心生厌烦。
  “再说吧。”他最终没有表态,将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走了。”
  看着他起身离开的挺拔背影,周宇凡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洁癖?爱情?沈政东啊沈政东,你这趟回国,怕是有得折腾了。”
  他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喂,宝贝,在哪儿呢?刚才那个沈老板,对,就是安盛那个……没事,聊完了,你们上来吧。”

  挂断电话,周宇凡看着沈政东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他很好奇,他这个对感情有严重洁癖的好友,最终会找个什么样的挡箭牌来应付沈老爷子。
  而此刻的沈政东,坐进车里,并没有立刻发动。他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
  周宇凡的话在他耳边回响。

  “挡箭牌……”
  或许,这真的是一条路。
  只是,他想要的,真的只是一块用来抵挡麻烦的盾牌吗?
  他启动引擎,跑车发出低沉的轰鸣,汇入港岛夜晚川流不息的车河。璀璨的霓虹在他深邃的眼底快速闪过,却照不进那一片固执的孤寂。
  银灰色的跑车无声地滑入山顶白加道沈家老宅的铁艺大门,穿过修葺整齐的园林,最终停在主宅门前。
  沈政东熄火下车,抬腕看了眼时间,七点整。他整理了一下并不凌乱的西装外套,脸上没什么表情,迈步走了进去。
  灯火通明的客厅里,气氛融洽。他的父亲沈明谦正与一位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相谈甚欢,那是周氏地产的董事长周父。
  母亲林婉君则陪坐在一位衣着华贵的妇人身边,想必是周太太。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坐在林婉君身侧的那位年轻女子。
  她穿着一身香奈儿最新季的套装,妆容精致,举止优雅,正是周家刚从英国留学归来的千金——周诗晴。
  听到脚步声,周诗晴抬起头望过来。当看清沈政东面容和身姿的瞬间,她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惊艳和倾慕,脸颊微微泛红,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
  “爷爷,爸,妈,周伯伯,周伯母。”沈政东声音平稳,礼节周到地一一问候,
  最后目光落在周诗晴身上,微微颔首,“周小姐。”
  “沈少,你好。”周诗晴站起身,声音温柔,带着恰到好处的羞涩。
  林婉君笑容满面地起身打圆场:“好了好了,政东回来了,人就齐了。快,都别站着了,餐厅准备好了,我们边吃边聊。”
  一行人移步至餐厅。长长的餐桌上摆放着精致的餐具和色香味俱佳的中式菜肴,显然是用了心思的。
  沈明谦与周父显然对彼此都很满意,言语间颇为投契。林婉君更是拉着周诗晴的手,亲切地询问她在英国的生活,一口一个诗晴,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诗晴这孩子,真是越看越喜欢,又漂亮又有学识,和我们政东站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林婉君笑着对周太太说。
  周太太谦逊地回应:“婉君你过奖了,政东才是年轻有为,一表人才。”

  沈政东沉默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慢条斯理地用着餐。
  周诗晴偷偷看了他好几眼,心跳一直很快。她鼓起勇气,用公筷夹了一块鲜嫩的东星斑鱼肉。
  小心地放到沈政东面前的骨碟里,声音轻柔:“沈少,你尝尝这个鱼,很鲜美的。”
  几乎是下意识的,沈政东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心里涌起一阵厌恶。

  他看着那块被放到自己碟子里的鱼肉,看向面露期待的周诗晴,语气客气而疏离:“抱歉,周小姐,我有洁癖。”
  餐桌上融洽的气氛瞬间凝滞。
  周诗晴脸上的笑容僵住,伸出去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收回来也不是,不收回来也不是,脸颊迅速涨红。
  林婉君脸色微变,立刻在桌下轻轻踢了儿子一下,面上却维持着得体的笑容,打圆场道:“哎呀,政东这孩子,从小毛病就多。诗晴你别介意,他是习惯了,不是针对你。”
  说着,她亲自用公筷给周诗晴夹了菜,“来,诗晴,多吃点。”
  沈明谦也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继续与周父谈论起最近的财经新闻。
  周诗晴勉强笑了笑,低声道谢,却再也没敢抬头看沈政东。
  只是默默吃着碗里的饭,感觉刚才还觉得美味的菜肴此刻味同嚼蜡。
  沈政东仿佛无事发生,没有动那块被周诗晴夹过来的鱼肉。
  林婉君看着儿子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心里又气又急,却不好在周家人面前发作。

  这顿饭的后半段,气氛明显冷了下来。尽管林婉君和沈明谦极力维持,但沈政东那句我有洁癖像一根刺。
  扎在了周诗晴心里,也让周家父母面上有些挂不住。
  饭后,沈政东就说公司还有事务需要处理。
  “周伯伯,周伯母,我还有事,先回公司了”沈政东不等他们回应就起身离开了
  看着他头也不回离开的背影,林婉君叹了口气,拉着周诗晴的手安抚道:“诗晴,政东他就是这个性子,对谁都一样,工作起来什么都顾不上,你别往心里去。”

  周诗晴挤出一个笑容:“阿姨,我明白的。”
  她心里明白,那不仅仅是工作忙的问题。
  回去的车上,林婉君的电话就追了过来。
  “政东!你今天怎么回事?诗晴哪点不好?家世、样貌、学历,哪样配不上你?你当着人家父母的面那样让人家下不来台!”
  沈政东戴着蓝牙耳机,目光平静地看着前方蜿蜒的山路,语气没什么起伏:“妈,我说的是事实。而且,我对她没感觉。”
  “感觉?感觉能当饭吃吗?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周家和我们家门当户对,诗晴性格也好,是最合适的联姻对象!”
  “合适,不代表我要接受。”沈政东声音冷了几分,
  “我的婚姻,我不想将就。”
  “你……你想气死我是不是?你爷爷那边……”
  “妈,爷爷那边,我会自己去说的。”

  沈政东打断母亲的话,“妈,我还有事,先挂了。”
  不等林婉君再说什么,他直接结束了通话。
  车内恢复了安静,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沈政东抬手松了松领带,感觉一阵莫名的烦躁。
  这种被安排、被审视的感觉,让他极度不适。
  周宇凡说的挡箭牌……或许,他真的该认真考虑一下了。
  需要一个能打破眼下这种被动局面的人。
  一个……能让他爷爷和父母暂时不再用周诗晴来烦他的人。
  可是,这样的人,在哪里?
  周末,深圳,某个五星级酒店宴会厅。
  一场西式婚礼正在温馨浪漫的氛围中进行。新郎是沈政东在耶鲁大学的同学,他一早就飞到深圳来参加婚礼。
  坐在宾客席中。他面容俊朗,身姿挺拔,即使在这种场合,也自带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
  仪式结束,酒会开始。沈政东与新郎客套地碰杯。
  “Alex,恭喜。”
  “谢谢你能来,Shen。”新郎笑容满面,“听说你刚回国接手家族生意,忙得很。”
  “还好。”沈政东语气平淡,并未多言。
  简单寒暄几句,送上礼物和祝福后,他便端着酒杯走到了露台角落,远远避开喧闹的人群。
  他并不喜欢这种过于热闹和私人的场合,能来已是给了老同学面子。

  夜晚,沈政东已在酒店套房住下,刚解开领带,门外响起了谨慎的敲门声。
  他打开门,助理陈默站在外面,脸色有些凝重,声音压得很低:“沈董,抱歉这么晚打扰您。刚接到香港那边的紧急消息,康华医院……出了点事。”
  沈政东眼神一凝:“出什么事了。”
  陈默凑近一步,声音更低了:“不是普通的医疗纠纷,像是有预谋的医闹,规模不小,有人煽动,针对我们引进新设备后的首例高难度手术。家属情绪激动,媒体好像也收到风声了……”
  沈政东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眸中寒光闪过。
  康华是他非常看重的产业,尤其是新设备的引进,更是他力排众议推动的,绝不能在开局就出这种乱子,被人抓住把柄。

  “订最早一班回港的机票。”他当机立断,转身就往里走准备换衣服。
  陈默跟上,语气带着为难:“沈董,我刚查过,今晚和明天一早直飞香港的机票全部售罄,临时调不到。如果等明早的航班,恐怕……得出大事……”
  沈政东脚步一顿。
  陈默硬着头皮继续说:“现在最快的方式是……坐高铁到西九龙站。而且……今晚只剩最后一班车还有票,只有……二等座了。”
  “二等座?”沈政东眉头紧锁,下意识重复了一遍。
  他出行向来是头等舱或专车,几乎从未体验过公共交通,更别提拥挤的二等座。
  陈默屏住呼吸,等待指示。

  沈政东揉了揉眉心,只迟疑了两秒,便做出了决定:“行了,去订票。立刻备车,我去跟新郎道个别。”
  “是,沈董!”陈默立刻转身去办。
  沈政东重新系好领带,回到宴会厅找到即将离开的新郎。
  “Alex,抱歉,香港公司有紧急事务,我必须立刻赶回去。”

  新郎有些惊讶:“现在?这么急?”
  “嗯。”沈政东点头,与他握了握手,“再次恭喜,礼物我会让人补送一份到府上。”
  “客气了,工作要紧。”
  简单告别后,沈政东快步离开酒店,坐上了前往深圳北站的轿车。
  车站内人流如织,与他一贯所处的静谧精英环境截然不同。陈默已经取好了蓝色的纸质车票等在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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