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流亡录

作者: 惊风泣雨

  “报——!”府兵急促的脚步和这突兀的喊报声打破了宣国府一贯的静默。
  “王爷!生下来了!恭喜王爷!”传讯的府兵这一声贺喜还未落地,便又听传来惊慌的脚步声,大喊着:“报——!”荣顺带着惊惧的颤音竭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禀报王爷,荣氏……”荣顺却因跑的太急,一句话未完便被自己急促的喘息呛住了一口气,微微抬了一点点头,只那抬起一点点眼皮便看到王爷的表情,似乎并未因得子而喜,依旧是一张冷面无情的脸看着自己,便接着道:“荣氏难产……已经……已经殁了……!”

  王爷听到此处,眉梢间似乎略有波动,转头就冷言问道第一个来报的府兵:“你且还能恭喜本王?”此时来报喜的府兵吓的浑身抖如筛糠,急忙应声道:“王爷赎罪,小人……小人也只是看荣氏诞下小爵爷,便急忙来报,哪里还能得知这荣氏竟因产子而亡啊!王爷赎罪啊!”
  刚才看起来面冷无情的王爷,此时忽然怒发冲冠,拂袖抬手抽出挂在墙上的长剑,顷刻间白晃晃的剑刃已然架在了这“报喜”府兵的脖颈处,怒喝道:“小爵爷?!谁给你的胆子敢如此放肆?刚刚诞下的公子,本王还未曾一见,帝王更不可知,你又如何敢擅自叫一声小爵爷?这一句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你要断送宣国府上下百口人的性命不成?!”
  这府兵本想拍马邀功,未成想这一声“小爵爷”已经将自己半条命送进了地府,慌忙应道:“王爷赎罪啊!小人也只是曾耳闻,赤帝曾说过王爷的子嗣以后定当封赏,小人只是想在这个时候图个吉利,荣氏虽是难产,但也是为王爷喜添一位大公子啊……王爷……”报喜的府兵原想再多说些什么,但为时已晚,此时怒发冲冠的王爷已经将那白晃晃的利刃一剑划过,只见府兵瞬间没了声息,垂头低吟了几声,便已经倒在一地的血泊中悄无声息的去了。

  来报丧的荣顺见此状况,急忙说道:“禀王爷,并非只添了一位小公子,还有一位小姐,荣氏难产只因身怀双生胎,且胎位不正故而难产。”
  王爷听到后来荣顺的话,垂眼说道:“双生胎?且是龙凤胎?”

  “回王爷,正是!太医医术了得,保住了双子平安,只是……”荣顺回答的谨小慎微,看得出,王爷并不关心诞下的子嗣如何,便小心翼翼的道出荣氏殁了的消息:“只是荣氏生怀双生胎已然辛苦,且又不慎在花园处被小石子磕绊了一下……”说到这,荣顺顿了顿,微微抬起眼皮,本想看一眼宣王爷,但被一旁刚刚没了气息的府兵尸身提了个醒,宣王爷可不喜这些后院勾心斗角的内人之事,便马上转口说道:“这不巧的一摔又加之惊吓,才导致了荣氏胎位不正,难产而亡了……”荣顺这番话说的已是分外小心,不仅道来了荣氏难产的缘由,也更是给王爷埋下了一个引子,只是说到最后,毕竟荣顺也是荣氏的家奴,说起自己的主子殁了,总还是悲伤的,更何况,荣氏平日里也确实待他不薄。

  “花园处的小石子?”王爷听到这里,已是心知肚明,心道:好一个荣氏家奴,此番说辞莫不是想要为自己的主子伸冤了?仅仅这一枚小石子,便已然得知今日突变的缘由,只是这石子的背后,是三公主还是孙氏还是宫里高高在上的那位,还暂且不得而知。既已如此,也只能先放下这“石子”,先去看看荣氏和自己的龙凤双生胎了。
  ——————————————————
  盛南国协政掌权的摄政王宣国府中突遭大变,而远在北方的平宁国此时也是动荡不安了。
  ——————————————————
  “啊…啊……啊!”
  “啊——!”
  声嘶力竭的呼喊声在身后此起彼伏,根本没有时间回头去看还有几个人跟着自己,有几个贴身侍卫已经被杀,而堂堂的一国太子,此时也只能是一股劲铆足全身的精力用在双腿上向前狂奔。

  杂草和灌木杂生的野外,望不到尽头的树林,野兽的闷声低吼和小动物们细碎的声响,让这一声声交替不断的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往日的宁静,双脚只能不顾一切地交替迈进,身后似乎已经逐渐远离了叫嚣声和惨叫声,追兵的动静也越来越远,此时的他已经精疲力竭,双腿失去了知觉一般机械地交替疾跑,一个趔趄被灌木丛里的石头绊倒在地。惊慌错乱的打探着四周的环境,只怕那追兵会突然出现将他抓回宫乱之中去。

  急促的呼吸声慢慢缓和下来,周围的树林也在刚才绊倒后的一阵骚乱中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他努力压抑着喘息声,使自己尽量不发出多余一丝的声响,惊恐地趴坐在灌木丛中。而现下,四周围里只余下蝉鸣和小动物们细碎的响动。
  山风穿林而过,树叶相碰发出沙沙的响声,但此时的太子也只能在极度恐惧中努力保持静默,这时间远处还有追兵们断断续续的叫嚣声此起彼伏。
  “找到了吗?”只听一个追兵的声音急促问道。

  “没有啊,看来这小太子也是有点拳脚的,不然怎么弃了马,咱们还都追不上!”另一个追兵应声道。
  “他娘的,派咱们来的时候,可也没告诉过咱这废太子还能有这能耐啊!”不知是哪个小兵愤愤地说道。
  “哈哈,这确是个废太子了,等左相登基大典之后,这太子不也是我们的阶下囚!”只听哈哈嘲笑声中这讽刺的字眼,太子也只得含恨默默听在耳旁。
  “已经深夜了,再多点几个火把,照亮点!”一个声音洪亮的追兵大声喊道。
  “是是,还是领头想的周到!”另一个追兵随声附和道。
  “别他娘的拍我马屁,等把这废太子抓住了,回去领了功赏,到时候,喊我一声督军也是有的!哈哈哈哈哈哈!”还是刚才那个追兵的声音笑道。
  “是是,头领说的是!”随声附和之后,却也是小心翼翼又问:“但头领啊……咱们……那咱们这么找总也不是个办法吧……想那太子怕不是已经跑去庆阳城的边林了吧?”一个追兵已经有点疲惫的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怎知他就是往庆阳城去了?”头领打着火把还在私下查探,听到一个小兵说到庆阳,心生疑窦:“这黑灯瞎火的,别说庆阳城了,他若真有那般腿脚功夫,逃去东宁城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如果真让他跑去了庆阳或是东宁,咱们回去交差便是。”另一个追兵随声附和道。
  “跑出了酆邑城都……咱们可怎么交差啊?”刚才提起庆阳城的追兵声音渐远。
  “咱们只需……这便了结了……这就是为什么我能做头领,你只能做个兵!”只听这个声音洪亮的追兵头领断断续续地说了几句,也许是还做了些手势动作,但这时却也是无法再看清了。
  “是是,还是头领有筹谋。”追兵们纷纷追捧附和道。
  且听这说话声已经越来越远了,断断续续不再能听清追兵们到底都说了些什么,他稍稍舒出一口气,但紧张的心却也不能放得下,心里还惦念着被拘在发生了兵乱的王宫里的父王。
  黑暗的丛林中,眼前的视线却模糊不清,方才封冠大典上欢庆盛世的情景恍如隔世,此时也只能紧紧捂住自己的口鼻,留一丝缝隙来悄声喘息一下,不敢出声打扰这一片动荡的夜晚,眼泪已经在不知觉间倏然而下……

  “父王,我欲何去何从,纵天怜我,王又可能苟活……”即便心里已然悲痛不已,却不知,这出逃之路,对这个乱国新太子而言,已是遥遥无期……
  但这时,也已经顾不上那些一幕幕的回忆了,哪怕是一国太子,此时也只能拼尽全力落魄亡命,随行一起逃出来的几个贴身随从早已没了踪影,而一直在护卫自己的近身侍卫莫骁也不知何时没了身影。
  失去莫骁的护卫,他此时也慌乱无从,在一片兵荒马乱的叛兵搜捕中,只能躲在黑暗里静默等待黎明,等待一切恢复平静。
  夜风夹杂着火星的熏烟味,伴随着追兵的嘈杂声,还有林间的小动物们窸窸窣窣的响动,在交织密布的枝杈间此起彼伏,仿佛这一切细密的响动都在警示着宁和一刻都不可松懈下来。

  宁和躲在这一堆树丛中间,蜷紧的身躯也只敢半蹲着,全身警觉准备随时抬腿逃命,但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连气息也在极力压低。
  就在追兵的动向逐渐远去的时候,身边的树丛忽然蹿动起来,宁和此时的神经已经高度紧绷了起来,树丛一直蹿动嘈杂,也不知是有人悄悄摸了过来,还是这夜林中的霸主正在逐渐靠近,好来猎捕他这只受伤的猎物。
  黑暗中,躁动不安的树丛逐渐安静了下来,还以为就此恢复了宁静,突然间,两个亮闪的小光点在黑暗的树丛中忽而出现,吓得宁和半蹲的身躯向后一个趔趄差点翻倒过去,好在久在黑暗中,已经适应了夜晚的眼睛,借着透过树枝零零散散洒下的月光,定睛看去,才发现是一只受了伤的小狐狸。
  圆溜溜的眼睛,紧紧盯着宁和不放,而他此时也满身脏污,还有沾满了不知是自己还是别人血渍的太子黄袍,却也是一刻不敢松懈地紧盯着这只小狐狸目不转睛。

  夜空中的乌云逐渐散去,月光更加明亮起来,宁和稍稍侧了侧身,微微歪头借着穿过树枝的月光,终于把这小狐狸看了个大概。
  夜晚遮盖了它的毛色,也不知是赤色还是褐色,但右前腿的毛发间仿佛有几缕发黑的毛发,小狐狸也逐渐喘起了虚弱的气息,狭小的面颊上,两只圆溜溜的小眼睛,略显圆钝的吻尖看得出小狐狸也不过是只刚离开母狐不久的幼崽而已。
  宁和慢慢动了动,发现小狐狸并没有离开也没有扑向自己,便在外袍中摸索了一番。还记得发生兵乱之前,封冠大典时进大殿之前,莫骁给他塞了一个红苹果,本是想图个好寓意,愿宁和在殿上的接冠仪式顺利进行,不曾想却落得如今的境地。
  一只圆润的红苹果,慢慢靠近小狐狸,宁和小心翼翼地推近到小狐狸面前,又慢慢收回了手,静观小狐狸的行动。
  两只大大的耳朵竖在头顶灵动几下,便歪头倾身下去,用小小鼻尖围着苹果左闻闻右嗅嗅,小心翼翼地轻轻咬下去一小口,小眼睛仿佛闪了闪光,着急的马上凑上前,不用一会儿的功夫,就把这一个带着祝愿的苹果啃食干净了,吃完后舔了舔沾了苹果汁的嘴边毛,抬起头,看着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盯着自己吃苹果的宁和,也歪了歪头。

  扑哧一声,宁和微微一笑,轻声细语道:“小家伙,我可没有了,你刚才吃掉的苹果,已经是我全身上下最后的口粮了……”
  说到这里,宁和忽然明白了什么,借着月光仔细看小狐狸的腿,右前腿并非是什么深色或黑色毛发,而是小狐狸受了伤流的血,看着这小家伙虚弱的气息和灵动的小眼睛,心里也多是不忍,但无奈之下,宁和此时也全然无法顾及到这个小灵兽。
  小狐狸动了动大耳朵,看着宁和沉默的手足无措,宁和慢慢将半蹲蜷紧的身躯舒展开了一点,微微起身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发现周遭一里地范围几近恢复了平静,追兵也早已远远离去,便又蹲下身来,将外袍的下半身撕下一大块绸布来,稍作整理,拿着这块绸布,小心翼翼地靠近小狐狸。
  或许是因为刚受了伤,小狐狸也是警惕万分,见着宁和开始向它靠近了,便一激灵缩回了草丛中,但又蜷在草丛中并未再有动作,或是那腿伤不轻,使得小狐狸无法再多做挪动。
  宁和缓了缓动作,又慢慢向前靠近,边靠近边低声细语对小狐狸说道:“你看你,刚吃了我的口粮,我哪里能是坏人呢?你别动,让我给你看看伤口可好?”说着,宁和自己也噗嗤一声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心说:“我怕是让追兵惊蠢了,对着这一只刚出襁褓地小兽说起了话……”
  不想这小狐狸仿佛真的能听懂一般,在宁和说完那番话之后,竟不再蜷缩,而是微微向着宁和地方向靠近了一点,慢慢从草丛中探出一点点前身来,但也是没有再动作了。

  宁和看到小狐狸这一举动,心里又喜又惊:“这小东西,难不成真的能听懂我说的话?”于是宁和试探性地又向前探身去,小狐狸完全不再躲避,而是留在原地紧紧盯住宁和。
  见此状况,宁和便直接贴近了小狐狸的身前,摸了摸小狐狸的小脑袋,挠了挠它的耳根处,然后轻轻将扯下的绸布放在小狐狸的鼻端,说:“你可闻闻,这东西无毒无害,我且帮你包扎一下可好?”只看小狐狸嗅了嗅这块从太子袍上撕扯下的一段绸布,便抬起头,又盯着宁和看,歪着小脑袋,也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
  宁和看它如此,轻笑一声,便很小心地伸手去扶起小狐狸地右前爪,可即便有狡黠的月光,也无法全然看清这腿伤如何。既然如此,现下也只能做以简单的包扎处理,宁和将绸布裹扎在了小狐狸的右前腿上,说道:“我不会什么医术,就这点包扎的功夫,也是曾经习武时看婢女给我包扎学到的,你若命大,希望这点助力能保你平安吧。”
  说罢,宁和看着小狐狸,又看了看被自己撕扯破烂的太子袍,无奈地摇摇头:“罢了,与其说与你听,不如说这话是在说与本宫……”说到这里,宁和顿了顿,仿佛是想起了什么,又道:“……若我命大,望有朝一日,还能魂归平宁……”
  一个在太子登基大典上就被叛乱宫变的“前太子”殿下,如今为活命,不得不离境远去了,如何归家?如何救父?更如何自救?
  宁和心里哀叹着,抬头仰望挂着一轮明月的星空,不禁潸然泪下,打量着落魄至此的自己,满心里无尽的悲伤,低头长叹的时候,贴身挂在胸前的金玉坠动了动,这仿佛提醒了他。
  隔着层层衣襟,宁和紧握住金玉坠,长舒一口气,站起身来,整了整破烂不堪的衣袍,转念一想,又直接将太子袍脱下,在原地挖了一个浅坑,将这破烂的太子袍埋在这一小土坑里,小狐狸轻微抬起宁和为它包扎的右前腿,歪了歪脑袋,不明眼前这男子挖坑埋衣是作何用意。
  埋好了太子袍,穿着的内衬里衣也是满身脏污,打量着是没什么可回头的了,抬腿转身便要离开了,小狐狸轻轻呜咽了一声,瘸着向宁和跟前挪动了一步,宁和回头看着他,笑道:“小家伙,我已然是自身难保之人了,如何还能照顾得了你这个受伤的小崽?”

  也不知这小东西是不是听得懂,也只是盯着宁和看着,好像宁和再往前走,它便要拖着伤腿一并跟去一般。
  “罢了,我可跟你说好,我要去很远的地方,倘若我何时饥饿难挨了,你可就要报恩于我了。”宁和打趣地轻笑,说话间,弯下腰去抱起了这个小伤员。
  月光深夜下,最是冷寒之际,一个衣衫不堪的男子抱着一只受伤委屈的小狐狸,独行在飕飕冷风中,还好这刚入秋的风没有那么刺骨。
  ——————————————————

  “报——!”一名府兵低头快步走进殿内,大声喊着:“禀相爷,太子殿下在南林处便没了踪影,追兵仍在加紧搜捕!”
  府兵在混乱的大殿上卑躬屈膝的向上禀报搜捕进展,只见身着黑红相间的奢华礼服、有着圆润面庞的一位大人,双眼聚光一般看着眼前这个前来禀报的府兵,手上还把弄着刚从宇文君王头上夺下的君冠,还时不时眯起眼睛微微一斜地看一眼在一旁被捆挟的宇文君王,似乎是有意无意在观察着宇文君此时的表情。
  虽是被裹胁着,但宇文君却也是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宁和的下落,听到府兵来报的进展时,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一点,但即便如此,脸上也不露痕迹地表现着此时的痛苦。
  手中拿着君冠的相爷,将游走在府兵与宇文君之间的视线轻蔑的收回来,继续把弄着还带着点血渍的君冠,说道:“我说晟丰啊……”左相刚开口说到此,被一旁捆绑在地的宇文君贴身近卫打断了言语:“你好大的胆子,如何敢直呼君王的尊名!”
  左相被这一打断的言语,倒是惊了一下,但也就那一瞬间,转而对旁边的守兵使了个眼色,顷刻间,便又是血溅大殿之上,刚才冒言的那位贴身近卫,霎时间便没了气息,最后也只奄奄一息的吐出一个字:“王……”

  看到服侍自己数年的贴身近卫,就在这瞬息间被无情斩杀,宇文君也难忍泪水,抬起头愤恨地看着左相说:“成瑞啊,本王一向厚待你丰召家,而如今你丰召成瑞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要你好好辅佐永昭太子,将来未尝不是一番天地啊!如今你竟是要逼宫篡位不成?”
  左相轻蔑一眼已经被缚在地的宇文君,撇过头不加理会,拿着君冠慢步走向大殿的君主王座,边走边道:“宇文晟丰,你这无能的君主,我若不谋略,平宁如何兴盛?我若不上位,平宁如何民强?”说到此时,左相已经走到了王座前,缓缓转过身,抖了抖他那身华丽的礼袍,边坐下边说道:“我若不登基,平宁如何扩张国土?!”说罢,看向被胁迫压制于殿下的宇文君。
  宇文君满眼的怒火紧盯着左相说:“你道是何为兴盛?何为民强?又如何扩张?”
  左相道:“百姓富足不愁吃穿是为兴盛,兵卒强健不惧战火是为民强,至于这如何扩张国土嘛,兴盛民强,平宁皆可踏平天下!”
  宇文君无奈苦笑道:“你足智多谋,也称得上是一代大谋士了,如何得来这幼稚的念头?百姓富足,乃需要国安!兵卒强健,是需长久历练!扩张国土?你可如何说的轻描淡写?北有如虎一般的安阳大国,南有富饶强盛的盛南国,东有皇家八精骑的乾辉国,更何况那西边的浮青又是令人捉摸不透!这哪一国能是我们这夹缝中的小国可相抗衡的?!你简直妄想!”
  左相道:“你这懦弱的君王,真该早早将你拿下,有你这前怕狼后怕虎的胆小,平宁如何见天日!”
  宇文君痛心疾首苦喊道:“你简直痴人说梦啊!你如此这般,是要将平宁陷入万劫不复啊!”

  “行了,如今你也不过是个废君,我才是这平宁的新王,你尽可胡言乱语!”左相整了整礼袍,想了想又停下了整顿衣衫的动作,随即说:“罢了,这礼袍就作罢,明日总是要换上君王朝服的。”
  左相正了一下身子,又起身,俯视着大殿之下的宇文君说:“现下只有最后一件事了,你须得告诉本王,兵符在何处?!”
  左相眯着眼,看着宇文君,最后那一句轻蔑地问:“兵符在何处?”引得宇文君心中一阵暗喜。
  看着眼前已然自封为王的左相,奈何现在自己已是阶下囚,最后能做的,就是保住逃亡在外的太子与兵符:“兵符?你真是痴人说梦,孤怎可告知与你!没有兵符,你不过也就是个空壳君王罢了!”
  左相看着宇文君宁死不肯说出兵符的下落,虽是心急,却也未露出半点痕迹,微微皱眉,稍顷便恢复看似傲慢无畏的表情,说道:“若倾天下权,无非兵与钱,本王即便没有那兵符,但以我丰召家富可敌国的财库,你当是本王能否倾这天下权?哈哈哈!”
  宇文君一边是哀痛,一边是无奈。哀痛这平宁小国竟要经历这般动荡,不仅君王氏族都要被拖连受罪,连平民百姓也要遭受这无妄之灾。也无奈现如今这左相不知何来的城府,竟敢有如此痴梦,更是痛心接下来的平宁国,可能真的要在风雨飘摇中逐渐消逝殆尽了。
  “成瑞啊,如若你现在还能醒悟,孤且可饶你全族性命,亦可让你享福终老,你可莫要一失足成千古恨啊!”宇文君也知道此时再劝已是于事无补,但他此时也只能如此说辞,好让左相将注意力尽可能都放在他这个被擒君王的身上,只要是能帮太子争取一点点时间也是好的。

  “你宇文一族,掌控王权数载,虽无大过,但却庸庸碌碌无所建树,平宁若还让你掌控,怕是要殁在这泱泱大国兴盛的浪潮中了!”左相看着大殿之下还试图劝说与他的宇文君,又道:“罢了,宇文晟丰,你也就到此了,带下去,带去私室,严加看管,但不可怠慢,可要好好喂养咱们这位前任君主!”左相说着,示意他带来的亲信近卫将宇文君带走。而这私室的存在,怕是只有左相府中亲信才知道的地方,殿里其他人都是一脸无知。

  “没有兵符,我看你如何坐稳这君王之座!”说罢,无意间看了一眼昏倒在一旁的自己的王后,好似眼神中闪烁着点光,像是暗自定了主意一般,随即便被左相的亲信近卫挟持出殿了。
  但就是这一看,左相不露痕迹的眯了眯眼,也随着刚才宇文君的眼神看去,盯着昏倒在地的王后细看了一会儿,作罢,转身又坐回君座上,傲慢地俯视着大殿下混乱的一切,只说:“明日登基大典,诸位卿家皆需见证!”这句说罢,混乱的大殿,逐渐陷入沉默,随即便是一众下跪,齐声道:“臣等,谨遵王命!”
  ——————————————————
  平宁国混乱的大殿终于逐渐平静了下来,月色渐隐,天边慢慢显出一丝晕白,南林的深夜静谧也逐渐恢复了生机,鸟鸣与虫鸣声混杂在林间,夹带着清晨的秋风,吹到宁和身上还是倍感清冷的。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举报
© CopyRight 2019 yiduik.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