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之上是烈烈灼日,永宁被晒得一阵眩晕,她被捆绑押解在人群中,周围是和她一样被俘虏的人们,只不过她个头矮小,显然还是个半大孩子,人群两边站着不少穿着甲胄拿着长枪的士兵。
她还没来得及搞清楚眼下的情况,只见两名士兵上前抓了一个没穿鞋披发敞着胸的男人就往前走,紧接着他们把男人押着走上一道台阶上,周围顿时响起了一阵嘈杂声。
她踮起脚尖抬头望去,男人被押跪在了高台之上,一名穿着百色长袍的男人走了出来,突然举起了手中的一把黑色斧头,斧头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一道寒光。
哗——
手起斧下。
鲜血肆溢,人头落地。
咣、咣、咣……
人头顺着台阶滚落,直接滚进了地上的深坑之中。
啊!
随即,一阵欢呼声轰然响起。
永宁闻着鼻腔里的血腥味,眦目欲裂,脚下发软,差点昏过去。
残暴还在继续,高台上的男人用斧头开膛破肚,把一颗活生生的心脏取了出来,然后他双手高举起心脏迎在阳光之下展示了一圈,随即拿起一旁的火盆之中烧得通红的木棍把心脏戳穿,接着把心脏也扔进了深坑之中。
这是……在做什么!
永宁惊恐万分,她想挣扎逃脱,却被一旁的瑟瑟发抖的人们团团围住,寸步难行。
扑通、扑通、扑通……
她觉得自己的心脏也要跟着跳出去了。
从人群缝隙里看出去,深坑旁边还有一些士兵,他们在往深坑里铺着黄土。
然后,又一名男子被押了出去。
永宁只觉得眼前发黑,接着她就被旁边的一名妇人按压在了胸前。
“囡女,不要怕。”
她整个头都被环在柔软有力的胸脯之中,汗水味和酸臭味把血腥味掩盖了些,她听着耳边从未听过的口音和话语,却能听懂其中含义。
时间就在妇人强健的心跳声中流走。
杀戮并没有停止。
突然身前一空。
妇人被抓走了。
永宁浑身发抖,她看向那个已经被血染红的祭台,再看深坑之中已经被填得半满,里面的尸体各种姿态,俯身、侧身、仰身、直身、蜷身都有,他们的人头被单独贴着坑壁摆放,他们上面撒了一层红色的粉末,还铺了一层小卵石,边上还有一些陶器铜器,陶罐、陶碗、铜鼎、铜爵、铜戈、铜刀……
不要啊!
她冲着祭台上的妇人想大喊,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吓得发不出了声音。
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再睁眼,坑中已经是人首分离的妇人尸体,她身上穿的全是紧窄的交领右衽上衣下裳,脚上穿的是软履。身旁放着成捆的丝线、麻线、丝绸和麻布,还有一堆粟米。
然后士兵们又继续填土,这次填入的是掺杂着大量炭灰、木炭块的灰色土,有的是炭块,烧过的树枝,还混杂着大量烧过的骨头和贝壳。
永宁看着那些灰土发呆,而她正在被士兵押向祭台。
这下,轮到她了。
她心中无比的绝望,黯然的被按在了祭坛边上。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不就是替公司做了假账么,铁窗泪就好了,为什么要经历这种残忍的杀害呢?罪不至此啊!
男人手中的斧头再次举了起来。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暗了下来,太阳被阴影侵蚀。
日全食!
永宁内心突然升起一股希望,这是机会啊!
她要活着,一定要活下来。
奈何她被男人死死得拽着,接着从男人口中吟诵起咒语。
男人的话语依旧是她从未听过的口音,而她还是听懂了内容。
“伟大的神明啊,请为我们赶走干旱驱逐瘟疫……”
令人惊奇的是,随着咒语的吟起,没过一会儿,果然天空就再次明亮了起来,祭台之下,跪了一片。
“神明已受到吾等祭品,深感满意——”
男人高声一喊。
永宁则是一愣,什么意思?她这是不用死了还是……
包括永宁在内剩下来的五个人被带到了空地前,不远处两百米的地方是一片树林。
“大卜有令,尔等不必参与祭祀,且入狩场。”
一名矮小的男人一脸施舍怜悯说道。
大卜?
那什么东西?
永宁脑子一阵懵。
可惜没有时间给她思考,很快她就不由自主地跟着其余四个人跑了起来。
她不明所以地朝后望了一眼,就见士兵们手中举起了弓箭蓄势待发。
跑!
她拼了命地往树林方向跑。
咻——
箭矢射而来。
永宁顾不得倒下的他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要逃出去!
她像一条蛇一样灵活走位,肾上腺素飙升,一边跑,一边脚下搓起一层土灰。
这时,旁边跑上来一个男人,男人生得高大,眼看几步就要超过了她。
“永女,对不住……”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男人就伸出脚一下子把她绊倒在地。
啊!
她疼得吸了一口气,紧急往一边滚去。
什么玩意啊!
她顾不上骂人,急忙把外衫一脱,朝着另一个方向抛去。
咻、咻、咻——
又是几道箭矢飞射而来。
啊!
她硬着头皮使劲往前跑。
五米、四米、三米……
眼看树林就近在咫尺了。
又是一道箭矢射了过来。
咻——
她似有所感,在箭射来的同时,一个飞扑向前,猛地冲进了树林里。
啪——
肩膀上中了一箭,她忍着剧痛折断了箭枝,然后疯狂钻进了树林里。
永宁发誓,她活了二十几年从未像现在这样疯狂地逃命过,她使出全力拿出三千米冲刺的势头慌不择路地一直往前跑着,一不小心脚下一滑摔倒在地,手下一摸,再一看。
妈呀!
是一具白骨骷髅。
根本来不及害怕叫喊,她再次爬起来,往前跑。
身后不远处就是追兵的声音,她不能被抓到,一定不能被抓到!
跑着跑着,她看到眼前的大树,一骨碌就爬了上去,她躲在树上屏住呼吸,心里不断祈祷不要被发现。
没过一会儿,士兵就追了上来,他们兵分几路搜寻,永宁眼看着他们从树下经过,并没有发现她。
她刚想松一口气,一抬头,竟然一旁的树枝上盘绕着一条比她胳膊还粗壮的黑蛇,正朝着她吐着信子。
不是吧?
正在前方搜寻的士兵,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奔跑的声音,随即转身追了过去。
永宁觉得自己就要死了,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身后黑色的阴冷,不行啊,她不能死啊!
好在,树下的两个士兵也发现了她,正向她挥舞着手中的斧头。
她急忙灵巧一躲一闪,避开了斧头,而身后的黑蛇刚好扑了过来,士兵们正中黑蛇下怀。
黑蛇的攻击给她争取了逃跑的时间,她不敢喘息地一直往前跑,她顾不得身上的衣裳已经被划破,脚上肩膀上全部都是伤,来到一处悬崖边。
她踟蹰了一秒,脑中突然想起有主角光环的人跳崖的不死定律,然后就眼一闭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而随后赶来的士兵看着万丈深渊没再继续。
“跳入之人必死无疑。”
说着就转身离开了。
等永宁再次醒来时。
她首先感受到的是窒息,空气似乎在一瞬间被抽离,她每呼吸一下都异常艰难,如同在沙漠中渴求以一滴甘霖,她的胸口像被一块巨石压住,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仿佛肺部都在无声的呐喊,渴求着氧气的慰藉,她试图挣扎,可全身上下都像是被打断了一样疼痛,她的手脚像被无形的锁链束缚着,根本动弹不得,四周全是泥土的气息。
她全身正在被无情的挤压着,连眼睛都睁不开,她能清楚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被一点点剥夺,恐惧与绝望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它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紧紧束缚着,四肢艰难地一点点移动,让她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她被活埋了!
呼吸越来越困难,她头渐渐昏沉,人也变得有些急躁,她拼命告诉自己要冷静,千万要冷静。
可是她似乎已经全身残废,动一下都极其艰难,脑中甚至都预想到过一会儿,她的大脑就会因为得不到充分的氧气就会开始疼痛,过高的渗透压会不断榨干她身体内的水分,她会感觉到口干舌燥,同时她的四肢也会在缺水中萎缩,接着她的皮肤会在一点一点褪色,她也会不停的咳嗽,甚至想吐,再过一段时间,她就会时不时地抽搐,并且严重脱水,逐渐的,她会感到冰冷,血压不断降低,直至最后,她走向了生命的终点……
不!
她躲过了砍头祭祀,躲过了射箭追杀,躲过了黑蛇悬崖,怎么可以死在这里呢!
她绝对不会死在这里!
她轻轻地移动自己的胳膊手指,尽量延缓自己的呼吸频率,防止氧气消耗过快,接着,她发现自己的头部是有移动空间的,随即又是一点点开始往空处挪……
不知道挪了多久,她也看不清周围的环境。
直到她的手指摸到了一颗脑袋,然后是头发丝,再然后是一根略粗的木制发簪,她内心已经没有了害怕,把发簪拽进手中,再往一旁移动,把手挪到了一处空隙里,另一只手也抽了过来,在摸索到了身旁人身上的衣布,胡乱扯了一块下来,蒙到了头上,防止泥土再进到口鼻里。
这下,她才使劲睁开眼睛。
无一例外,四周是无尽的黑,她能感受到自己生命在不断流逝,肩膀上的箭头不知道什么被拔了,她的身子半边已经麻木,她只能用一只手握着木簪顺着旁边的尸体空隙处,一点点向上方刨去。
就这样,她不知道自己刨了多久。
直到一丝水汽顺着泥土渗透了进来。
有水!
她竭力殆尽的身体猛地发出了全力,疯狂朝水汽的方向拼命刨动。刨着刨着,一股空气也跟着进来了。
她的手触到了湿润的泥土,意识也跟着模糊。
哗——
她似乎听到了泥土翻动的声音。
紧接着。
“啊!”
她听到了一阵尖叫声。
泥土再次压了下来。
她一惊,急得一个劲伸出手一把握住了翻压泥土的铲子。
“啊——”
又是一阵惊声尖叫。
就这样,她被铲子连带着拉出了土里。
雨,越下越大。
雨水冲掉了永宁头上的裹布。
雨中穿着蓑衣两个男人举着石铲和石锄,怯怯地看着地上的人。
“这……是人是鬼?”
永宁听到有人说话,微微勾起嘴角,接着脑袋一沉,彻底晕了过去。
永宁再次醒来,她看着夹杂着稻草的夯土墙和头上高高的斜坡顶发呆,肩膀上和脚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她一扭头,看到一旁的矮桌上,有一只土陶做的高足盘里面装了几块看不出是什么做的小圆饼,不禁一阵晃神,她记得那个高足盘好像叫做“豆”来着,她这是在哪里?
她急忙坐了起来,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之前的杀祭逃命的惊险一幕,她捂住发沉的脑袋,浑身又忍不住颤抖起来,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她这才确定自己是逃过了一劫。
心脏依旧扑通扑通地剧烈跳动着,她尽量深呼吸调节情绪,安抚着自己。
不要怕、不要怕、她活下来了,她活下来了……
然后,她就坐在床上定定发着呆。
过了一会儿,有个人走了进来。
她抬眼望去,是个佝偻着背,看上去有四五十岁的老妇人。老妇人穿着灰色的交领右衽的上衣下裳,披着头发,脖颈上挂着动物牙齿之类的项圈,有些像某个少数民族的打扮,陌生又奇怪。
老妇人走到床边,手里端着一碗水,看见人醒了很是高兴:“尔可安?”
永宁则是一愣,之前她忙着逃命,没仔细听这里的人尔说话,现在才发现老妇人说的话是带有些许河南口音的方言,好在这副身体能听懂,她不由地有些恍惚。
“我……”
她不知道说些什么,这里的人说话跟她有很大的不同,她没有原身的记忆,而且之前发生的一切阴影还缠绕在心头,她张了张嘴,随即又闭上了。
老妇人见了状,慈爱地笑了笑:“尔是巫觋?”
说着把碗举起,恭敬地递了过来。
巫觋?
永宁脑中一懵,什么意思?虽然有些莫名,但她顺从接过碗抿了一口水。
巫觋是巫师的意思吗?还是其他的什么?
“不……”
她刚想说自己不是什么巫觋。
却见老妇人突然直接朝她跪了下来。
“请大巫救救吾女!”
啊?
不是……这……
永宁急得立马下床,去扶老妇人。
“阿姨,不,您快快请起,您认错人了,我并不是您说的什么大巫。”
可老妇人依旧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听闻吾儿说,大巫有起死回生之术,妇请大巫救吾女一命。”
永宁听了眼角一抽。
什么起死回生?
不会是说的是她从坟堆土里爬出来吧?
好了,这下误会大了!
老妇人说着说着就痛哭流涕起来,接下来的话更是让永宁无所适从。
原来老妇人姓占名阮,是占氏的一名家仆,家里几代人都在占氏做活。
那日,把永宁从土里带出来的正是占阮的两个儿子,大儿子占甲和二儿子占乙,占阮还有一个女儿,名叫占丙,不巧近日得了重病,卧床不起,占家几人正发愁了,就碰上了重生的永宁。
不是……这……
永宁本想解释一番,却发现自己无从下口,她能说她是被用来祭祀活埋的吗?那要是被暴露了岂不是还会再死一回?她能说她是穿越的吗?那占阮一家更会认为她是什么大巫了!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她不问还好,一问又是一阵恍惚。
原来如今是公元前一千多年的商朝,她现在所处的地界是殷都。
老天爷啊!
这一下给她弄到了三千多年前?
在商朝,可以说是人人都信“巫”。
古有“巫彭作医,巫咸作筮”,“巫”在这里是神圣的存在,自古以来“殷人尊神,率民以事,先鬼而后礼”,意思就是在商朝,商王无论事情的大小,都要进行占卜,向鬼神询问。上至国家大事,下至私人生活,包括祭祀、收成、征伐、天气、福祸、田猎、疾病以至于生育等等,几乎是无事不卜,不仅是王孙贵族,这种现象还渗透到了每一个殷人的生活中,尊神占卜成了全民行为。
对于她这种能从坟墓里活过来的人,占家人自然而然就把她认作是拥有通神本事的巫觋了。
“可我真的不是什么巫觋啊!”
她不禁头疼,百口莫辩。
占阮显然没听进去,以为是自己一介凡人,不足请巫,依旧虔诚地跪着。
“请大巫救吾女一命。”
呃……
永宁沉默了。
然后,无可奈何之下,她只有先答应先去看看小女儿占丙再说。
她睡的屋子隔壁就是占阮和占丙的屋里,看着躺在床上和她如今差不多年纪昏迷不醒的小姑娘,有些唏嘘,好端端的姑娘家叫丙,着实有些随意了。
身后占阮的注目太过炙热,她硬着头皮上去碰了碰占丙的额头。
只轻轻一碰,好家伙,烫得她立马缩回了手。
这是发高烧啊!
这还找什么巫师啊,还不赶快去找医生!
“这是要请医生啊!”
她才说完,占阮又跪了下来。
“恳请大巫医治吾女。”
不是,她一个会计又不是医生,她不会治病啊!
她一头黑线,然而,占阮似乎根本听不进她说的话,一个劲地跪着恳求。
她这才认真回忆起,医生制度好像是周朝才开始实行的,现在是商朝,只有巫医,而巫和医是互通的,会巫术的通常也就会医术,而巫医一般只侍奉王室贵族,寻常百姓哪里有资格去看什么医生。
唉!不管那么了,先降温再说吧!
“有酒吗?”
占阮闻言立刻抬起头,然后转身出去找酒了。
不一会儿,她就拿了一瓶酒走了进来。
永宁接过瓶子一闻,再倒了一滴出来,尝了尝。
唔,像是小麦酒,只不过度数太低了。
于是,她又只好让占阮去煮酒。
期间,她用布打湿温水给占丙擦拭身子。
等煮沸过的酒送来后,她急忙又换成酒来擦拭。
这还不算完,她又问占阮:“家里有葱姜吗?”
没有药,或许神仙粥可以试一下
占阮又带着她去了灶房。
占阮帮忙烧水加柴,她则是先把米放进土锅里煮成粥,然后把葱白切断和姜丝放入其中,再倒入些许醋,等待粥煮沸。
一番折腾后,一碗神仙粥做好了。
占阮看着煮好的粥,有些愧疚道:“是妇疏忽,原是大巫饿了,家里还有些许素饼。”
永宁哭笑不得。
“我不饿,这是给你女儿喝的神仙粥,专治感冒发热的。”
占阮一听,虽然不解什么是感冒,但“神仙粥”三个字立马让她神色一振。
“多谢大巫!”
她激动地急忙把粥端去给占丙喂了下去。
一碗神仙粥喂完,永宁给占丙盖好被子,在一旁等待占丙发热出汗。
神仙粥一般能治发热风寒,出汗解表,这是民间较为普及治的风寒感冒法子,但她也不确定对占丙适用。
好在,一等直到天快黑了,占阮的儿子,占甲和占乙从主家干完活回来,占丙总算退了烧。
谢天谢地!
哗——
喜极而泣,占阮拉着占甲和占乙重重跪了一地。
“多谢大巫救小女一命,多谢大巫救命之恩!”
他们脸上除了深深感激,还有无比的崇敬。
永宁更加尴尬了,这下好了,她更解释不清了。
“你们快起来!我真的就是个普通人,我真的不是什么大巫,这个神仙粥它之所以叫神仙粥就是……”
好吧,她放弃了。
“你们别太掉以轻心,至少还要等到明天早上占丙的情况再说,不行,还是要去请真的巫医。”
神奇的是,第二天一早,占丙竟然真的醒了过来,甚至还能起身烧水劈柴了。
永宁在感叹古人身体素质真好的同时,迎来了占家四口人对她的崇敬的,差点没把她供起来。
可她真的不是什么大巫啊!
永宁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决定暂时就厚着脸皮在占家住了下来。
占阮原本姓阮,嫁来占家后随了夫姓,之后丈夫病故,她一个人就带着三个孩子,占家一家四人其实都属于占氏的家仆。
占氏?
永宁不敢多问,只默默记了下来
而自从她治好了占丙的感冒发烧,占家一家上下对她好得过分,尤其是占丙,明明是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姑娘,硬是把她当成神一样供奉着,她去哪儿就跟到哪儿,什么也不让她做。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天,她实在有些熬不住,提出想出门看看。
占丙跟着她出了门。
这是永宁来到商朝后的第一次正式出门上街。
两人一出门没多久,就来到一条干净的土路上,路面修得还算平整,不远处有几户人家,路边栽有几棵绿树,街上行人很少,只有几个穿着没有纹饰的衣服,随意扎着发髻,头上裹着布条的行人。
她看着路两旁低矮的房屋,发现屋顶上面铺的都是些细草,和古装剧中的雕梁画栋完全不同,不由得唏嘘,这里是殷都,是三千多年前的商朝,并不能和后世的汉唐盛世相媲美。
走着走着,接着去到一条人声喧闹的大街上,路也变得宽了起来,沿街也多了一些商铺,还有一些摆摊的小贩,侧目望去,满眼的招牌和旗条,大街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这才有了点国都——大邑商的繁华,只不过,她瞟眼望去,那些店铺木牌上的字……
糟糕,她几乎都不认识!
走近一家铺子,盯着门口木牌上的字看了半天,勉勉强强认出那是个“酒”字,还是因为它一边像是水一样的,有几个点,另一边和“酉”字差不多,才认出来的。
她这才想起,商朝好像使用的都是甲骨文。
得,时间倒退三千年,她成文盲了。
又路过一家店铺时,发现在从里面忙进忙出的是占乙,店外木牌上写的还是永宁不认识的字。
“这是占氏东城的粮铺,兄乙在里面做活。”
占丙在一旁解释道。
“占氏?”
永宁这下掩不住好奇,问了出来。
占丙没觉得奇怪,而是耐心解释:“占氏是从武丁时期就传承至今的贞人氏族,是目前殷都里的贞人大族。”
永宁又听到了她不懂的词:“何谓贞人?”
占丙难得脸上露出惊讶意外的神情,但她也没多问,继续说着:“贞人,就是王宫里掌管占卜祭祀的史官,他们是鬼神和先祖在人间的分身,主要以向神和先祖先倾诉欲占卜之事。占氏一族祖上原本是商以东北的占方一国,后来被王剿灭,武丁时期迁进殷都,占氏的祖先就是有通神本领的巫觋。”
这都什么跟什么?占卜?
永宁越听越懵,脑中突然浮现出她才来时的那场人祭,似乎那个祭台上说话的就是大卜什么的。
心中的阴影难以挥之忘却,不她禁就皱起眉来。
“如今的王是?”
占丙急忙四下张望后,才悄声回道:“恩人切记,这是在殷都,王的名讳不宜提及,不过,吾听大兄说过,王姓子,名羡。”
子羡?
商德王帝乙?那不是大名鼎鼎商纣王的爹吗!
永宁有些严肃起来,原来商朝末期啊,看样子情况不太乐观啊,她要好好筹划一下未来出路了。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
举报
© CopyRight 2019 yiduik.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